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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我的警花爱人[全本]-5

    来源:人气:292更新:2024-03-14 12:09:35

      
    第三十四章 知青时代的爱情

    夜色撩人,星星笑眯眯地眨着眼睛,两人度过了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。望着小老虎的辫稍在夜风中羞涩地摆动,玲珑乖巧的身影消失于视线,刘憬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,心中依然一片明亮。


    小风习习,夹着潮湿的空气,刘憬开车上路。夜风的吹袭让他清醒,兴奋之余又有点郁闷,那么亲密的状态,那么亲密的接触,自己怎么会没亲中呢?


    “真土瘪,太没用了!”刘憬暗骂着自己,带着甜蜜的烦恼回家了。幸福是生活点点滴滴的积累,一次性的满足是某些场所的全套服务,这区别他懂。


    芳袭进入家门,郑妈妈穿着睡衣,正倚在沙发上看电视。虽然只有母女两个,但家里一样温馨。见女儿回来,陈琳笑着问道:“回来了,玩得好吗?”


    “还行。”芳袭很害羞,俏脸红扑扑地热,努力装出一付不在乎的样子,急急回到自己房间。陈琳回头瞅了一眼,很欣慰地笑了。


    时间不大,芳袭换了身衣服,出来坐到妈妈身边,还顺手拿起一只大苹果。陈琳把电视机闭了,歪头对女儿道:“跟妈说说,晚上都干嘛了?”


    “没干啥,就看电影呗!”小老虎背身倚住妈妈,两脚挪到沙发上,翘起了二郎腿。


    “是吗,呵呵。”陈琳忍住笑,拱了女儿一下,“听刘憬说,你认识他没多久,到底多长时间了?怎么认识的?”


    “嗯,一个礼拜了。”芳袭有些窘,啃着大苹果,小脚丫子急促晃动。


    “一个礼拜……一个礼拜就领回家了!”陈琳显然没想到会这么短,急揪过女儿,“好好跟妈讲讲,那小子到底有什么魔法,这么快就把我宝贝女儿泡到手了!”


    “才不是呢!他……他就是个无赖!”芳袭脸上发烧,晃着脑袋道,“我主要是被他缠得没办法了,迫不得以才暂时答应的,我们现在还什么不算呢!”


    女孩儿家家的,真是什么也瞒不住。陈琳是过来人,岂能看不懂女儿的心思,当下调侃道:“原先袁凯是狠不下心,这回小刘是没办法、迫不得以。唉,那妈劝你还是早早跟人拉倒算了,省得再让人甩!”


    “妈你还说,那还不都怪你!再说上回根本不能算,跟这回不一样嘛!”小老虎拧着身,不满地噘起小嘴。


    陈琳笑着摇了摇头,温和地道:“小刘是你自己领回家的,妈当然知道不一样。跟妈说心里话,你喜欢他吗?”


    小老虎咬着下唇,很认真地对妈妈点头,眼中是羞赧而乞盼的颜色,似迷路的孩子,急需妈妈牵着手。陈琳笑了,眼中的慈爱,象是夏日里的晴柔:“那就跟他好好处,这孩子妈也喜欢,会支持你的。”


    芳袭蹙着眉,埋怨道:“当初袁凯你也说喜欢,成天劝我跟他好好处,可后来怎么样?”


    “那不一样。”陈琳叹了口气,“袁凯这孩子没大毛病,一般当妈的都会喜欢,属于大众女婿那类的,但刘憬不同,妈是打心眼里喜欢。妈不骗你,妈第一眼就喜欢他了。”


    “是吗。”小老虎无助地看着妈妈,身子一倾,伏在母亲腿上。妈妈说的很好,可她还是担心,因为这次不同,她爱了。


    陈琳微笑抚着女儿的头,眼中闪着慈母特有的仁爱;小老虎趴在妈妈腿上,两只大眼睛眨呀眨,对着窗外闪闪的夜空,仿佛那里,有她需要的答案。


    陈琳暗叹一声,低头道:“小芳,要说将来会不会有大发展,袁凯没准比他强,但女人最重要的是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,一心一意的对自己,妈觉得刘憬可强多了。”


    “你怎么知道?”小老虎歪着头,很天真地模样。


    陈琳低头望着女儿,凝眉问道:“你不喜欢袁凯,人家还把你甩了;现在你已经喜欢上他了,害怕他也把你甩了,妈说的对吗?”


    “嗯。”小老虎点了下头,脸上的表情,楚怜得让人心疼。


    陈琳扶起女儿,脸上现出温柔的表情:“知道妈为什么喜欢刘憬吗?因为他象你爸。”


    “他?象我爸?”芳袭呼地直起身,满脸的难以置信。“我爸多儒雅,风度翩翩的,谁见了都尊敬,他……他整个就是一无赖!”


    “呵呵,那是你不知道。”陈琳靠在沙发背上,目光柔柔,“其实你爸也无赖一个,追我的时候,偷鸡摸狗的,什么事都干!”


    “什么?!真的假的呀?”小老虎张大嘴巴,简直不敢相信。那么彬彬有礼的爸爸,在她心里一直象船灯一样神圣的爸爸,还会干过偷鸡摸狗这类勾当?


    “你不信?那好,妈给你讲讲。”陈琳鞋子一甩,干脆盘腿坐到沙发上。


    “太好了!”芳袭屁颠颠地跑去给妈妈冲了杯茶,然后坐回,准备恭听爸妈的浪漫史。


    陈琳两眉弯弯,目光悠远,仿佛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;芳袭坐在一旁,小手托着下巴,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。灯下,一双母女,不一样的心情,相似的期盼。


    陈琳端着茶杯,杯中热茶沁沁,散发着淡淡的芬芳。


    “我认识你爸的时候是七十年代初,我刚参加工作,当时还在C市,虽然都是编辑,但我跟他并不认识,有一次到农场体验生活,我们才认识的。知识分子嘛,谁都得下去。这样,我们就算认识了,不过也就是打个照面,我对他没什么印象。那时候追我的人挺多的,个个比他年轻,我也不可能记住他。


    “农场的条件很差,吃的住的都不行,我还娇气,可体验生活要一年,日子挺难熬的,我整天愁眉苦脸。有一天干活回来,发现枕头底下有两个煮鸡蛋!那时候可是好东西呀,农场一个月也不见得吃上一回。谁这么好心呢?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,又不敢声张,后来心一横,管他呢,不吃白不吃,就偷偷跑到小树林给吃了。”


    “换了我也一定会吃的。”小老虎咯地笑了,“你怎么知道是我爸给你的?”陈琳并没说谁给的,但猜也猜得出来。


    “别急呀,这才刚开始。”陈琳摸了摸女儿的头,又笑着说,“从这以后啊,就天天有,一般都两个,偶尔一个,连吃了好几个月,我暗中侦察了好多次,也没发现是谁干的。终于有一天,出事了。”


    “我爸偷鸡蛋被抓着了?”芳袭担心地问。


    “不是你爸,他狡猾大大的,是我,我出事了。”陈琳拍了拍女儿脸蛋,笑着说,“我那时有写日记的习惯,虽然挺谨慎,可有时候还是难免发发牢骚,结果被一个同室的给告发了,这个坏蛋还把我日记本偷走上交了。当时运动高潮已经过了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我也没写什么太出格的,可农场书记为了息事宁人,把我关牛棚了,让我自我反醒三天。


    “关牛棚也没什么了不起,还不用干活呢!可关键是每天只能吃一顿饭,这我哪受得了哇!我平时天天吃鸡蛋,伙食标准高着呢,谁都比不上?”


    陈琳扬着手,一付满不在乎,又忿忿不平的样子,小老虎看着妈妈,又咯咯笑了起来。


    陈琳继续不平:“牛棚臭气熏天,我是又冷又饿,可人人都跟躲瘟疫似的躲着我,那些平时缠着我的臭小子,一个个嘴里说得比蜜还甜,可到了真格的时候,没一个给我送饭的。直到天黑,我都快饿死了,你爸端着一只不知在哪炖的鸡,跟做贼似的来了。”


    “我爸又偷鸡了?”芳袭再度打断问。


    “嗯,可不是。”陈琳正讲在兴头上,随便回了句又道,“他站在外边,一个劲敲窗子。我还个大姑娘呢,心里挺害怕的,半天才敢吭声。我说你是谁?想干嘛?你爸说,我是老郑,郑鸿儒,来给你送吃的。我当时和你爸就是认识,话都没说过几句,所以没反应过来。郑鸿儒谁呀?怎么听着挺耳熟?


    “他在外面好顿解释,我终于想起来了,就说,谢谢你郑大哥,好意我心领了,但我不想连累你,你赶紧走吧。你爸说,哪那么多废话,你吃了几百个鸡蛋,都是我偷的!”


    芳袭噗地笑了,扒在妈妈肩头,为父母浪漫的爱情而开心和陶醉。


    说到初恋的往事,陈琳脸上也花开般幸福,皱纹里都充满了笑意:“听他这一说,我也就不客气了,整只鸡都让我给吃了。你爸一直在外边等着,我吃完后,又把盆和骨头给他递了出去。你爸还说呢,我都好几个月没沾腥了,你怎么不给我留点?”


    芳袭忍不住伏在妈妈怀里,娇笑不止;陈琳轻叹一声,开心地抱住女儿。客厅的灯光柔柔地照着,窗外的星星闪着眼睛,似都沉浸两母女的幸福中。


    芳袭笑完,乖巧地望着妈妈。陈琳把女儿搂在怀里,继续说道:“这样,你爸给我送了三天饭,都是好吃的,我都不想出去了。我放出后,你爸偷偷把我约了出去,直接就说让我嫁给他。我那前二十刚出头,正好时候,你爸又老又丑的,这我哪能干哪!”


    “我爸怎么又老又丑,多有风度啊!”芳袭推了妈妈一把,为死去的爸爸鸣不平。


    “傻丫头,你爸就是那种类型,年轻时显得老,岁数大了才显得年轻!”陈琳白了女儿一眼,仿佛还在为当年的事而忿忿然。


    小老虎调皮一笑,没再多话。


    陈琳说累了,喝了口茶:“然后你爸开始耍赖了,跟我说什么,那些鸡蛋和好东西都是我给以后的媳妇吃的,你要不同意,就得全还给我。我说郑大哥你这不是逼我吗?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?他又说,我不管,要么你嫁给我,要么把东西还给我。


    “我也不是吃素的,把心一横,就说你要人没有,要东西也没有,就要命一条,你看着办吧!你爸说,那好,我这就去找书记自首,就说鸡蛋和东西都是我偷的,都让你吃了,咱俩一起挨批斗吧!说完他真去了,我傻眼了,急忙追了上去,在书记门口把他逮住了。就这样,我给你爸逼得没法子,就答应他了,你说他是不是个无赖?”


    芳袭在妈妈怀里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
    陈琳讲完了,把女儿扶起:“小芳,你既然喜欢刘憬,就跟他好好处。爱情这东西,不能瞻前顾后,各方面条件差不多,就随着性子,喜欢就上,他愿意疯就陪他疯,反正怎么开心怎么来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现在时代不同,你犹犹豫豫的,说不定哪天让人抢跑了!”


    芳袭缩了缩脖子,对妈妈道:“那……我就听你的,答应他?”陈琳不禁莞尔:“才几天你就这样了,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?”


    “那不一样嘛!”芳袭委屈道,“不答应,就不能算他女朋友;不算他女朋友,以后出什么意外,我心理上能舒服点。”


    “结婚还有离婚的呢,你这不掩耳盗铃吗?”陈琳简直哭笑不得。


    芳袭不吭声了。陈琳打了个呵欠,把杯中茶喝掉,推开她道:“妈困了,该去睡觉了,你的事自己慢慢想吧。时代不同了,妈不干涉你。”说完向房间走去。


    芳袭跪坐在沙发上,望着妈妈的背影,忽然问道:“妈,你想我爸吗?”


    “还行吧,也不怎么想。”陈琳回过身,摊着手道:“死就死了呗,有什么可想的,虽然稍早了点儿。两个人在一起过得舒服,活着的人也开心,这就足够了,想有什么用?”


    芳袭又问道:“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个人?”


    “想,怎么不想?以后你嫁人了,妈一个人多无聊!”陈琳很干脆,“原来你还在念书,现在你毕业了,也参加工作了,等你和刘憬俩人差不多了,妈就要为自己考虑了!”


    “哦。”芳袭低低应了一声。


    陈琳又打了个大哈欠:“妈真要睡了,你也早点睡吧。”说着话,晃晃进房了。


    夜阑人静,芳袭抱个大靠垫,坐在沙发上发呆,脸上溢着浅浅的笑容。爸妈的爱情故事很有趣,也很浪漫,更重要的是,她发现了爸爸的另一面,也发现了爱人和爸爸相似的一面。


    第三十五章 徐燕的第一次

    爱情会让人自我感觉良好,刘憬本就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,两个自我感觉良好加起来,那就是牛逼,自我感觉很牛逼。次日清早,刘憬很牛逼地上班了。


    晚春的天气很晴朗,却比不上他心内的火热。


    站在拥护的公交车里,望着窗外新鲜的景物,他的心事如街边的人流一样穿梭着。和小老虎的爱情发展得出人意料的顺利,激动人心的时刻已经不远,长久的梦想就在眼前,他盘算着如何干几个大单子,然后买辆车,再然后每天接送小老虎上下班,两个人一起,嗯,还有小老虎妈妈,一起美美地过日子。


   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,刘憬进了公司大楼,直奔财务部去了。徐燕说了,让他别去,可他怎么能不去?重要的是,徐燕这丫头肯定会等着他去。


    财务部是小办公室,两人一间,刘憬敲了两下,直接把门推开。不出所料,屋里只有徐燕一个人,正无精打采坐在电脑前,见他来了,才打眼望向他。


    “干嘛呢,今天怎么来这么早?”刘憬背身关上门,笑嘻嘻走了过去。徐燕转过椅子,面对电脑:“你怎么来了?不告诉你今天别来了吗!”


    “为啥不能来,我不常来吗?”刘憬拉了一把椅子,坐到她旁边。


    “那是以前,你都好几个月没来了!”徐燕嘟着嘴,脸上的表情很有些戚戚然。


    这话说的,怎么听着跟二奶的似的?刘憬没再废话,碰了碰道:“哎,徐燕,昨晚真不好意思,你千万别往心里去!”


    “不提昨晚了行吗?”徐燕揪过一张当天的报纸,随手翻着。


    “行,不提就不提。”刘憬往前凑了凑,又问道,“徐燕,你说我是不是很笨?”


    “算了吧,是我笨才对。”徐燕扔下报纸,低头摆弄手指。


    小丫头这表情看着很让人难受,大眼睛一闪一闪的,似有什么让人心疼的东西从眼中闪出,他不知道这双眼睛是否有人伤害过,但昨晚,他肯定是伤害了。


    刘憬牵了牵她衣袖,干脆道:“徐燕,要不这样吧,改天我约你,然后你不去,让我傻等,等到半夜,让你出出气,你看好不好?”


    徐燕笑了下,终于把椅子转回,白着他道:“得了吧,你都有女朋友了,干嘛还约我?”


    刘憬笑道:“咱俩在公司最好,我怎么就不能约你?跟有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?”


    “那你不怕你女朋友知道?”徐燕盯着他问,貌似很认真。刘憬迟疑了下:“有什么可怕的?我们以前还一起吃过肯德基呢!改天我再请你。”


    “你请我也不去,我又不是嫁不出去。”徐燕起身走到窗边,阳光照着她灿烂的脸。


    这丫头,扯哪去了?刘憬跟了过去道:“那当然,咱徐燕是谁呀?又是管钱的,追求者在后边跟一屁股呢!”


    “用你说!”徐燕红了下脸,似笑似嗔,还有些委屈,纤手随意地摆弄着窗台上的一盆小花。昨夜她难受一宿,这刻,朦胧的感觉不在了,事物显出本来的面目,她觉得轻松多了。


    徐燕心情恢复了,刘憬也很欣慰。他看着那盆小花,笑说道:“别弄了,再弄弄死了!”


    “我乐意!你管得着吗?”徐燕挑畔般以翻着白眼。


    刘憬正要说什么,门忽然被推开。


    “徐燕,昨天那个表……”一中年女人撑着门,见刘憬也在,怔了一下,又迅速关上门出去了。两人对视,忍不住噗哧笑了。


    来人叫骆云,财务部副经理,一个性生活不和谐的女人,刘憬这样认为。徐燕刚进公司时,全公司只有他们两个应届毕业生,所以很自然地经常在一起。一次中午吃饭,两人坐在一起,骆云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,还是月经失调,抑或更年期紊乱,说徐燕什么报表弄错了,在食堂就给小丫头一通损,丝毫不留情面,刘憬看不过,劈头盖脸给她一顿臭骂,差点儿没把菜汤泼她脸上。此后,骆副经理一见他,就躲得远远的。


    这是直接后果,间接后果是,打那之后,全公司所有人都对刘憬客客气气了,稍带着连徐燕也受人尊敬了。作为两个新人,这属实不易。


    刘憬笑完,问道:“她现在还欺负你吗?”


    “正常上下级关系吧。”徐燕摇了摇头,眼光依依,仿佛在回味当初那段日子。刘憬昂然道:“她要敢欺负你,你就告诉我,我还收拾她。”


    徐燕笑笑没继续,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刘憬,你和……那个团市委,什么时候好的呀?”


    “嗯,就你跟我说那天。”刘憬尴尬着说道。徐燕嘟了嘟嘴,委屈道:“我说的吗,你那天跟丢了魂似的,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呢!”


    刘憬苦笑,没说话。当初若不是徐燕这张三八嘴,他就不会闷绝,就不会被小老虎灌酒,两人发展就不可能这么快。在某种意义上,这是个意外的效果,也算是徐燕直接帮的忙。


    世事无常,姻缘之事,更是难以逆料。


    徐燕抬起头,试探道:“刘憬,你跟她……发展到什么程度了,说出来听听?”


    “发展到什么程度……这能跟你说吗?”刘憬啼笑皆非。别的不提,就凭这丫头这张三八嘴,就是借他八个胆,他也不敢说呀。


    “怎么就不能说?”徐燕酸溜溜地,非常来气,“昨晚那个大包厢,可是我花一百二买的,都便宜她了!凭什么呀?”


    刘憬无语,只得看了下表,提出告辞:“徐燕,该上班了,不跟你闲扯了。你忙吧,我回办公室,有什么事儿你再找我,别客气。”言罢转身想走。


    “哎!”徐燕忙揪住他衣袖,盯着他问,“刘憬,你说要跟我约会,是真的吗?”


    貌似我说的是肯德基,也没说约会呀?刘憬一愣,当下扯回手臂:“徐燕,你还真跟我约会呀?我就随便一说!”


    “凭什么我不可以?你才认识她几天?”徐燕似有底气了,直愣愣地上前,“我都跟你认识八个月了,你就请我吃过一回肯德基!”


    “那还咋的?那可是我第一次吃肯德基,而且是唯一一次!”刘憬很郑重地说。这小子胡说八道,那算什么第一次?


    “那算什么?”徐燕掐着小腰,气哼哼道,“照你这么说,我还第一次买大包厢呢,自己还没用着,你说怎么办?你赔我!”


    “你可得了,团市委很厉害的!要是她知道了,我肯定得被大卸八块,你还是饶了我吧!”说个第一次,出现这种效果,刘憬赶紧落慌而逃。


    “喂!你给我站住!把大包厢赔我?”徐燕对着门大喊。


    “没商量,就不赔!”刘憬的声音从走廊传来。


    徐燕恨恨跺了跺脚,既泄气,又不解。我长得不比团市委差,挣得还比她多,都这么久了,他怎么不喜欢我呢?


    第三十六章 恻隐之心

    逃似的摆脱了徐燕,刘憬心里轻松了不少。徐燕很单纯,也很善良,基本属于没心没肺那伙的,可以为一件小事耿耿于怀很久,也可以成天傻乐呵,两人说笑如常,就说明一切都过去了。


    刘憬刚进办公室,就见闻祥正挥着刚签的一份合同吹大牛逼:“怎么样怎么样,两百七十万的单子,也可以了吧?谁说没有女客户就少一半财路?老子以后一个女的不干了,专搞男的!团市委那骚丫头,就他妈是终结!”


    这话太暧昧了,众人当即发出一阵大笑,并不失时机地落井下石。


    “老闻,后门可不干净,可别整出病了!”


    “老李,你傻冒吧,人家老闻不会戴套哇?”


    “你才傻冒,人家老闻外皮够长,比戴套还安全!”


  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
    闻祥本就猥琐的脸窘得没法看,干脆不要脸了:“去去去!老子啥毛病没有,也不戴套,就生奸,哪个不信,现在就来?”


    众人哄笑中,刘憬走了过去,闻祥见了道:“哟,小刘,来了,不好意思,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,老子以后不干女客户了,你恐怕再捡不着我便宜了,自己加油吧!”


    刘憬笑道:“说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,我已经捡了一个最大的便宜。”


    众人均是一愣,把目光投向他。刘憬挺直腰板,不无得意地道:“老闻,那个团市委……以后会是我太太了。”


    “哇——!”经过短暂的惊讶和沉默这后,众人齐齐发出了一声感叹。闻祥有些过意不去,拍了拍他肩膀,真诚地道:“小刘,哥祝福你,我有时候说话不注意,那都是习惯,没别的意思,你别往心里去,以后有啥事要哥帮忙,尽管吱声。”


    刘憬动容道:“老闻,别这么说,你又不知道情况,我谢你还来不及呢!”


    “小刘,别光搁嘴谢呀,这大好事,怎么也得请大伙吃个饭庆祝一下吧?”又有人开始起哄了。另一人附和道:“对,领来让我们见见,怎么说也是弟妹呀!”


    “没问题,肯定会请大伙吃饭,结婚时候都去喔?”刘憬心情舒畅,也开起了玩笑。


    “我靠!你也太黑了吧,一杆子支到结婚去了?”


    “嫌远哪?中午食堂请大家吃饭!”


    “哈哈哈……”


    闹闹哄哄的一早晨过去了,刘憬把车钥匙还给李德胜:“谢谢你,老李,以后不跟你借车了。”小老虎不太喜欢他借车,那话他记住了。


    李德胜叼着烟,望着他问:“这回真找准了?”


    刘憬点了下头,又厚着脸皮道:“老李,怎么说你是我师傅,以后有什么好路子,或者干不过来的大单子,你都介绍给我,我要挣钱养家了!”


    李德胜冷着眼,一把将车钥匙揪回:“那我还是借你车吧。”


    午饭后,刘憬从食堂出来,怀里的手机响了,是郭蝈。洗浴中心事件后,公安机关以迅雷之势对全市同类行业展开大规模行动,玉龙洗浴中心已经被查封,包括坏蛋警察在内的一应不法分子也受到了应有的处罚,出租司机们的损失,包括鲁秋阳的医疗费、车子,警方已经承诺利用收缴的非法财物予以补偿。这一切,全赖这位郭大小姐的背景。


    “郭蝈,什么事儿?”刘憬问。郭蝈道:“上次我们被抓走,我电动车落在那家洗浴中心了,现在还在派出所放着呢,我这两天不舒服,你帮我取回来吧?”


    “不舒服?”刘憬贴紧电话,急问,“怎么了,生病了?还是又搞出什么事了?”


    “都不是,就是不舒服,你别问了。”郭蝈的声音似有些紧张,缓缓又道,“刘憬,车取回来就放你家,我有空会过去取,到时候你要请我吃饭哈?不许再拖了!”


    “行,那就这样,你自己注意点身体。”刘憬说完准备挂电话。


    “哎,刘憬!”郭蝈连忙把他叫住了。


    “还有什么事儿?”


    郭蝈稍停了一下,弱弱道:“刘憬,我妈问我,你伤好得怎么样了,我说没什么问题了,她说、说要请你吃顿饭,好好谢谢你,我哥嫂和我爸也会去,你什么时间能有空?”


    “还吃饭,你就不能有点儿高雅的追求?”刘憬莫名其妙地气愤起来,“你妈那天都误会我们,快把我当女婿了,你不跟她好好解释解释,还吃什么饭?”


    郭蝈停了停,扁嘴道:“我、我跟他们解释了。吃饭……是因为你帮了我,他们想表示一下。”稍顿了一下,郭蝈又道,“刘憬,我爸很忙,是特意因为你,才答应抽时间的。”


    刘憬皱着眉,想了想道:“郭蝈,上回在学校,你爸妈不是都请过了吗?你跟他们说一声,我心领了。再说后天就是五一了,我春节后一直没回去,这次还想多呆几天呢。”


    “没关系,那就等你五一回来之后好了,不过千万不能反悔喔!”这顿饭对郭蝈太重要了,她紧张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。


    “那好吧,五一后再说。”


    收起手机,刘憬多少有些头疼,郭蝈毕竟是同学,怎么都好说,可他是真不想见郭副省长夫妇,尤其是白小青。当初为郭蝈挡那个轮片,郭铤夫妇火急飞了过去,他怕父母担心,没敢告诉家里,白小青请了长假,在医院照顾了他一个月。洗浴中心事件后,白小青又把称呼由小刘改成小憬,他就是再白痴,也明白是怎么回事。


    他倒罢了,可郭蝈是高干子弟,又是女孩子,还是注意些好。


    下午上班,刘憬把手里的客户资料细心整理了一遍,准备五一后发力。作为业务员,他不少找人,S市能扯上关系的,几乎跑遍了,连几个中学同学都被挖掘出来了,但不知为什么,从未求过郭蝈。


    后天就是五一,没什么正事,刘憬夹着小包出门,去派出所给郭蝈取车。


    两个坏蛋所长理所当然地卷铺盖回家了,不过另两个小警察还在,一个教导员接待了他,毕恭毕敬地把擦得嘎嘎新的电动车还给他,差点儿没送出十里之外。


    刘憬没骑过电动车,但也没当回事,据说骑这玩意跟某事一样,基本无师自通。果然,随着电动车发出嗡嗡的叫声,他平稳地驶上马路。


    刘憬骑着车,贴着路边行驶,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潮湿的味道,天真热了,该立夏了,女孩子们花枝招展的季节就要到了。他想到自己火热的爱情,寻思着怎么把小老虎说通,带她回家见父母。他已经见了小老虎的母亲,没理由不带她见自己的家人。


    “老妈眼睛都快蓝了,一定会高兴的。”他这样想着。


   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,肯定是小老虎!刘憬忙把车停在路边,掏出手机。不是小老虎,是秦玉瑕,医院一别,又是几天没见,没打电话,也没QQ。


    他接通:“玉瑕,有事儿吗?”


    “你眼睛好了吗?”玉瑕不答反问。


    “好了,第二天就好了。有什么事儿?”刘憬再问。


    “你什么时候带多多上公园?她天天念叼着呢。”玉瑕的语气很柔和,和温柔不同的柔和,“五一大假,你怎么安排的,陪多多好好玩一天行吗?”


    刘憬心中不忍,讷讷道:“我春节后一直没回家,我爸妈身体还不太好,我想多陪他们几天,恐怕……”


    玉瑕长长地沉默了一阵,憋着气道:“那五一之后,找个礼拜天,你不忙的时候?”


    这回轮到刘憬沉默了,玉瑕先前的沉默代表气愤;他现在的沉默代表不情愿。他不知怎么说,只好沉默;玉瑕在电话另一端等待,也在沉默,只有车水马龙不停在身边穿梭,好浮躁的都市。


    “刘憬,你行,你真行!”玉瑕终于忍不住暴发了,“你他妈的够男人,纯爷们!算我秦玉瑕犯贱,瞎眼看错你了!”


    玉瑕臭骂他一通,直接把电话挂断了。


    刘憬叹了口气,把手机收起。他不想如此,真不想,但没办法,什么事该做,什么事不该做,他还分得清。理想生活就在前面不远,已经触手可及,他没有毁掉这一切的理由。


    下午的天气有些燥热,他擦了把汗,奔团市委而去。


    车行不远,一路口,一面包疾转而出,撞在一骑车老人的前轮上,老人重重摔倒,惨叫着翻滚在地,有鲜血从口中溢出。肇事面包理所当然地逃逸,一溜烟没影了。


    刘憬目睹了这一惨剧,还有周围路人避之不及的身影,冷漠无视的眼神。这年头,谁管闲事谁倒霉,这道理他懂,也理解,但心里仍是说不出的难受。他想起鲁秋阳那句话:我们的社会还有救吗?


    他缓缓从老人身边驰过,象其他路人一样。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别回头,可老人手捂着胸口,在地上颤颤发抖,嘴角沁着血丝的痛苦表情却偏偏挥之不去!他无奈地叹了一声,终于调转了车头。没看见也就罢了,如此弃之不顾,这滋味真不是人受的!


    “大不了算今天倒霉。”刘憬坦然了。这个社会什么样跟他没关,他也不想学他妈的雷锋,更不想为谁呐喊,但眼睁睁地看着,却见死不救,至少自己难受。


    刘憬也想打个电线的速度实在让人不放心,再说打电话同样要调查他,不如干点好事,也算给自己积点德。


    刘憬把电动车停在路边锁好,疾奔上前:“大爷,您怎么样了?”老人费力地抬起头,眼中绽出一丝色彩。刘憬简单观察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托起,身上沾满血迹。


    “小伙子,谢……谢谢你。”老人奄奄一息,头一歪,晕在他怀里。


    刘憬抱着老人,想打个车,谁知出租车连连摆手,避瘟疫似的避开了。他恶骂不绝,抱着老人在众目睽睽下走了半条街,好歹拦下一辆。


    上车后,刘憬安顿好老人,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。的哥手扶着计价器,回头打量着他,眼神很异样,似在犹豫不决。


    刘憬正郁闷中,没好气道:“开你车吧!大不了多给你钱,洗车钱也给你出,行了吧?”


    的哥显然已看明白了,叹了声把手收回:“算了,我也干回傻逼事儿吧。这年头,人心都被狗吃了,真他妈的!”


    的哥这句牢骚,让刘憬感动不已,周身上下一阵沸腾。谁说我们的社会没救?人心不古了,世态炎凉了,可好人还是大大存在的!


    的哥把车子开得飞快,连穿了几条街才停住,刘憬看了下:维康医院。维康是大医院,更重要的是交警总队的定点医院,的哥比他清醒多了。


    两人七手八脚,合力把老人抬进,直接奔急救室。一个年轻女医生迎出:“怎么回事?这人怎么了?”


    “车祸。”刘憬答。


    “有外伤吗?”


    “好象没有。”刘憬迟疑了一下,他觉得没有。


    “先放床上。”女医生拽过一张移动病床。


    两人依言放好,两个小护士赶上前,帮医生一起为老人做检查。刘憬和的哥立在旁边,的哥贼眉鼠眼,一脸紧张;刘憬满不在乎,四处探看。墙上的电子日立下贴着三个小牌,一个写着:值班医生沈梦。


    沈梦,沉梦,很美的名字。刘憬转头望去,女医生正弯着身,凝眸的表情秀而不媚,透着淡淡的清雅,乌发长长如水,在身后自然垂髫。这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,整个人温惋皎洁,如月下幽兰。


    “病人要送CT室,推着床跟我来。”女医生检查完,言简意赅地对两人下命令。


    刘憬马上过去了,的哥犹豫了一下跟上。出了急救室大门,的哥把刘憬拽住:“哥们,对不住了,我得走了,不能再陪你了。”


    “哦,谢谢老哥。”刘憬感激地望着他,这个时候给钱显然不适合。的哥点点头,眼中透着某种不忍:“哥们,听我一句,把他送过去赶紧走,可别让人讹了!”


    “我知道。”刘憬心情很复杂,现在救人反被讹诈的事太多了,他岂能不知。

    的哥走了,刘憬跟在医生身后,两人你推我拽,把病床弄进专用电梯。电梯缓缓起动,刘憬道:“医生,把人送过去,我可以走了吗?”


    “走?”医生玉面静止,不解地望着他。刘憬解释道:“他被车撞了,我只是路过碰上,根本就不认识他。你们先给他治病,然后再找他亲属要钱行不?”


    医生很意外,眼中绽出一丝光彩:“如果病人没事,当然没问题,就怕……内脏受损,那要马上做手术。”


    “那又怎么样?”刘憬这话问得实在很傻。


    医生面露难色:“我们医院有规定,不交钱不能做手术。”


    “你们不是交通事故定点医院吗,怎么也应该先治疗吧?”刘憬不仅实在,而且天真。


    医生歪着头,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示。


    “那翻翻他兜里,他身上说不定有钱呢?”刘憬愣了愣,想出个新主意。


    “嗯,手术责任单也得有人签字。”女医生极度为难,望着他的眼眸简直不忍心。


    刘憬一阵头疼,想了想道:“得,我好事做到底吧!”他很干脆地答应了。跟医院较劲没用,可又不能眼睁睁干挺着,既然把人送来了,也只能奉陪了。


    女医生浅浅地笑了,两眼亮亮地望着他,表情很美。作为医生,她很无奈;但作为一个普通人,她更动容。


    第三十七章 不耻求人

    把老人送进CT室,刘憬无力地坐到门外的椅子上。这是走人的最佳时机,但他没有。他不想当傻逼,留在这算不算件傻逼事,也还不好说,他既然选择把人送来,觉得就应该留下,就这么简单。


    时间不大,女医生出来了:“脾破裂,弄不好要摘除。”


    “行。”刘憬抬头,望着她说。


    医生展露一个安慰的微笑,无言地把手术责任单递给他。


    刘憬看都没看,几笔签下自己的名字。这种形式已被证实是对患者和家属的不公平,甚至已经失去了法律效力,但该签还是得签。


    刘憬签完,顺便问道:“你们医院有提款机吗?”


    “交款处旁边就有。”医生把责任单收起,“我马上安排手术,你去交钱吧。”


    “多谢。”刘憬暗叹一声,起身离开了,背影并不高大。


    刘憬提了款,凑足五千块现金,排着大长队把钱交了。刚上楼梯,女医生盈盈而下,递给他一只塑料袋:“病人已经送四楼手术室了,这是他的东西,里面有个手机,你想办法联系联系他家属吧。”


    “谢谢。”刘憬随意看了看,除了四十几块钱,就是一只手机,连身份证都没有。


    医生点了个头,默默回急救室了,留下深深一瞥。


    望着她洁白无瑕的背影,刘憬心头又一番感慨。现在常说医德如何,师德如何,不过是大形势使然,跟具体医生或教师有屁关系,规矩又不是他们定的。至少,他觉得这个年轻女医生就是好人。


    刘憬坐在手术室门外,翻看老人的手机电话薄,挑了一个叫“小春”的人拨了过去。他想这可能是女儿或儿子。


    “喂,哪位?”电话通了,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。刘憬道:“你好,我拿的手机是一位老人的,他被车撞了,我过路碰见,把他送医院了,请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?”


    “什么?!撞了?撞怎么样?”中年人急了。


    “医生说是脾破裂,正在做手术。请问你是他什么人?”


    “我是他儿子,他在哪家医院?我们马上就到。”中年人问。刘憬告知医院名字,又道:“我垫了五千块钱,你来的时候多带点钱,我还有事,必须马上离开。”


    “没问题没问题。”中年人很爽快,又小心地问,“请问你怎么称呼,哪单位的?”刘憬心头掠过一丝不祥,淡淡道:“我等你还钱,不会离开,你尽快过来吧。”说完挂了电话。


    没垫五千块钱,刘憬肯定离开了,可现在想走也不能了。不过他不蠢,那么多例子在那摆着,为以防万一,他又硬着头皮,厚着脸皮,主动拨通了玉瑕的手机,第一次。


    刚刚还在电话里冷漠地拒绝,现在有事又求人家,刘憬脸上直发臊,觉得自己无耻得可以。唉,谁让自己多管闲事呢?


    …………


    大骂了刘憬一番,玉瑕恨恨挂断了电话,抓起了办公桌上的水杯。她很伤心,更痛心,心中一片悲凉。她理解刘憬,正当年华的小伙子,谁愿意跟个带孩子的寡妇不清不白?可理解归理解,她还是痛恨,痛恨命运的无情和捉弄,也痛恨刘憬的无情和冷漠。感情是自己的,总免不了自私。


    董乐静静地陪坐在一旁,望着她的眼光,满是同情和心疼。她喜欢自己的队长,佩服她的坚强,但也为之无奈。


    玉瑕喝了几口茶,把杯子一放:“董乐,你不去出勤,在我这儿傻看什么?”


    董乐满脸无辜,委屈道:“队长,我好心在这儿陪你,就算心情不好,你也不能冲我来吧?”


    “我冲你来什么了!让你出勤不对吗?”玉瑕瞪着眼睛说。


    董乐不以为然,叫苦道:“天天出勤,烦都烦死了!那些男队也没象我们这样啊?当回交警,比当妓女都累!”


    “你怎么知道妓女累?你当过妓女吗?”玉瑕气急败坏,“你小小年纪,说的都是什么话?不知道害臊!”


    董乐嘻嘻一笑,凑过道:“哎,秦姐,你跟我说说,那个滋味……真的很好吗?”


    “去去去!不该问的别问,心急就赶紧找个男朋友开苞。”玉瑕端着水杯站起,似坐累了想走两步。


    董乐红了下脸,又想说什么,门外传来敲门声。玉瑕忙又坐回:“进来!”


    一年轻女警走进,是个刚分来的小家伙。她跟董乐点了下头,然后道:“队长,我明天想请天假。”


    “单子呢?填单子了吗?”玉瑕冷眼问。


    女警愣住,缓缓看向旁边的董乐,迅速道:“我这就填。”


    小家伙出去了,董乐噗哧笑了。


    “你笑什么?有什么可笑的?”玉瑕没好气地问。


    董乐促狭道:“队长,跟你请假从不填单子的,田豫真倒霉,给你当了出气筒。”田豫是刚刚那年轻女警的名字。


    玉瑕一怔,也忍不住笑了。被董乐这一逗,她心情倒好多了。


    两人闲聊了会儿,桌上的手机响了,是刘憬。玉瑕一颗心当时融化,暗骂了声小男人,咬着嘴唇把电话接通:“干嘛?我们孤儿寡母的,不敢麻烦你老人家!”


    刘憬这个汗,惭愧道:“玉瑕,不好意思,我……我是跟你报案的。”


    “报案?”玉瑕呼地站起身,“你怎么了,犯什么事儿了?”


    刘憬把情况简单扼要地说了下,玉瑕皱眉道:“看清车牌号了吗?”刘憬道:“没有,那车太快,我也没想那么多,开始都没想救人。”


    玉瑕叹了口气,又把现场的位置明确了一下,交待道:“你听着,我马上就到,家属来了,别跟他们废话,我到了自然会处理。”


    “嗯,我听你的。”刘憬态度这个良好。


    “这个时候知道听我的,早干什么了?小男人。”玉瑕哼了声,忿忿把电话挂断。


    董乐睁大眼睛听了半天,刚想问怎么回事,玉瑕大手一挥:“去,赶紧把田豫给我喊过来,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!”


    第三十八章 铁腕玉瑕

    下午的阳光很盛炽,秦玉瑕单手扶把,另一手拿着对讲机,娴熟地骑着摩托,边行边大声呼叫,联系附近的队员到现场维护。董乐和田豫苦着脸跟在后面,她们很不理解,好歹是个中队长,又不是执勤,好好的小车不用,成天骑摩托车,也不嫌腻得慌。


    她们当然不理解,骑着摩托车,在公路上飞驰,玉瑕会感受真正的自我。


    安排妥当后,玉瑕收好对讲机,双手持把,开始发力。摩托车骤然蹿出,在公路上左右穿梭,灵活无比,不断超越前进。玉瑕没戴头盔,满头的长发在脑后激情四射,伏在车上的身姿矫健异常,迅猛得如一头雌豹。董乐和田豫费力地跟随着。


    先前联系的两名队员已率先抵达现场,秦玉瑕下了车,简单勘察了一番,心里大致有了谱,吩咐两人继续现场工作,自己率董乐和田豫赶往医院。


    …………


    手术室门外,刘憬安静地坐等,心内却无法平静。人与人的感情很微妙,一根虚无的网线,连着又远又近的距离,那种感觉很好,无拘无束,让人宁静,可见面却完全不一样了。他不嫌弃玉瑕,丝毫不,只是觉得不应该,无论是对玉瑕本人,还是连带的责任。所谓的罪恶感,都是对小老虎而言,对玉瑕,他没有过,从来没有。


    他偶尔会想,这是不是意味着一种接受?或许吧,但同样不应该。玉瑕那种带着眷恋和依赖的关怀让他很难承受,还有那天使般的美貌和魔鬼的身材。他毫不怀疑,多来几次,他早晚会疯掉。


    刘憬忽然觉得走在大街上的感觉很不错,人流擦肩而过,不必刻意倾斜眼光去追寻什么,偶尔回头,会觉得象另外一个世界,却不会找不着北。陌生,其实也很好。


    楼梯处传来匆促的脚步声,两男两女疾赶而至。估计是老人的亲属,他停止思绪,起身迎上来人。


    “是你打的电话吗?”当先的中年男子打量着他问,他是电话里的人。


    “是。钱带来了吗?”刘憬反问。妈的,象电影里的黑社会交易似的。


    “操!你他妈的撞了人,还想要钱?”年轻些的男子一把揪住他西服前襟,恶狠狠说道,“小逼崽子,我告诉你,我爸要是有什么事,我他妈整死你!”


    刘憬早有心理准备,没有丝毫吃惊或慌乱:“我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,现在身上血迹未干,你可以不向我道谢,但你他妈的要还有良心,就赶紧松手向我道歉。”他态度很平静,但绝不客气,尤其一双目光,深邃而凌厉,象出离愤怒,又象看透了很多东西。


    刘憬的态度大出四人所料,短暂惊住了。


    “这年头,非亲非故的谁救人?谁信哪?肯定是你干的!”中年女子率先反应过来。另一年轻此的女子道:“对,肯定是!我告诉你,钱你就别打算要了,不够你还得拿,住院、送饭、照顾,也得你出人!”


    刘憬没理会两个泼妇,盯着年轻男子,指了指自己的衣服:“松手。”


    “我操,你还牛逼了,我他妈揍你!”年轻男子大怒,挥拳就做势要打。


    “哎,老二!”中年男子忙阻止。


    刘憬可不吃这套,左手突然扭住他脉门,右手小臂一垫,两手同时反扭。


    “啊!”那老二一声惨叫,身体向后折去。刘憬猛力一推,那家伙蹬蹬蹬退了几步,一屁股坐到过道对面的椅子上,再不敢动了。


    擒敌拳,又见擒敌拳!人多半欺软怕硬,好脸子是没用的,这道理刘憬懂。


    四人面面相觑,完全被震慑了,许多路过的医生护士也怔住了。刘憬整了整染满血迹的衣裳,施施然坐下:“你们爱信不信,我救人不是为你们。我已经报警了,警察马上就到,是不是我撞的,警察自然会调查清楚,到时候你们不还钱肯定不好使!”


    中年男子正了正颜色:“兄弟,你别担心,我们不会讹你,只要事情搞清楚,确实不是你撞的,我们肯定会还你钱。”


    “但愿吧。”刘憬淡淡道。


    “干啥呀?说啥呢呀?你还给他钱!”中年泼妇白眼乱翻,上来就推了中年男子一把,“你傻了是咋的?肯定就是他干的,他骗谁呀!”


    “算了算了,先别吵吵了,这是医院,人家已经报警了,等警察来再说吧。”中年男子颇有些无奈,但话里还有几分人味。


    两对人双双坐好,你来我往地瞪视着刘憬,似生怕他突然逃跑。刘憬优哉游哉,对四人熟视无睹。他问心无愧,没什么好怕的,大不了当花钱买个教训,他不在乎,更重要的是,他对玉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,无论于公于私,他都相信玉瑕会把事情妥善解决。


    那四人不时说话,刘憬听明白了,两男子是兄弟,两女子是儿媳妇。


    时间不大,走廊上传来纷沓而清脆的皮鞋声,玉瑕到了。


    见来的是三位女交警,两兄弟竟看呆了,俩媳妇也不自觉地露出嫉妒的眼光。这不奇怪,女子骑警队成立时只有八人,现在也不过十二人,入选就意味着不是一般二般选手,不消说玉瑕的成熟和惊人,董乐的玲珑饱满,田豫又正当妙龄,那身制服本就是品牌诱惑。


    众人纷纷站起,刘憬尴尬而惭愧地点了下头。


    玉瑕翻了个白眼,冷冷问:“人怎么样了?”


    “医生说是脾破裂,正在手术。”刘憬老老实实地答。玉瑕没理他,又冷眼瞧向另四人:“你们是受害者家属吗?”


    “是,我们是兄弟,她们是我们媳妇。”四人相顾一视,老大答。


    玉瑕缓缓转过头,又对刘憬道:“怎么样,他们有没有难为你?”刘憬不知道该怎么说,只得道:“怎么说呢?他们也是想知道真相吧。”


    玉瑕明白了,又转向四人:“你们心情可以理解,现场我们已经初步勘察过了,请你们放心,我们会按规矩办事,秉公处理,希望你们保持冷静。”


    四人再度对望,老二跳了出来,指着刘憬道:“我问下,你俩是不是认识?”


    “没错,是认识,关系还挺亲呢,怎么了?”玉瑕扬着下颚,眼神全是不屑和挑战。


    “还怎么了?认识你就应该回避,当我不懂啊?”老二来劲了,手臂一挥,“我们家属不能接受你处理这个案子,我们要求换人。”


    “对!换人,干啥呀?认识人咋的,还有王法没?”


    “就是,把人撞了就出来包庇,你怎么当的警察,欺负老百姓啊?”


    两个媳妇冲上来,七嘴八舌开始围攻。


    “吵什么吵,吵什么吵,都给我闭嘴!”玉瑕清喝数声,沉着脸道,“怎么,你们不服?这案子我还办定了,不服?爱上哪告上哪告去!”


    曾几何时,“爱上哪告上哪告去”,成了政府机关办事人员说的最多最经典的一句话,也是让中国的老百姓最感无力最感挫败的一句话。但此时,刘憬却觉得尤为悦耳,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动听和妙用。


    四人当时没电,可见这句话的作用。老大脸色很是沉重,叹了口气道:“算了,大家都别吵了,我们要相信警察同志,再说了,等咱爸出来,事情不就清楚了。”


    其他三人对这位大哥的态度很不满,恨恨瞪了瞪他,才各自坐回椅子。玉瑕缓了缓语气,又转向刘憬:“你也坐下吧,还傻站着干嘛?”


    “哦,你们……也坐吧。”刘憬指了指身旁的椅子。


    董乐笑嘻嘻地看了半天,扯着满头雾水的田豫坐下。玉瑕没坐,双手插在裤兜里,在走廊里来回逡巡了起来,两眼不停地打量双方。众人左看看,右瞅瞅,都不晓得她什么意思。


    终于,玉瑕在刘憬面前站定:“学雷锋是什么后果,现在该知道了吧?”


    刘憬没说话,报以苦笑。


    “你说你,这么大人了,现在社会什么样不知道吗?非得让人恩将仇报,才知道滋味不好受。政府设立110、120干什么的?你打哪个不行,偏要自己装大瓣蒜,别人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?你有什么不能平衡的?就你伟大,就你高尚,你太阳啊?读了这么多年书,还这么天真幼稚,我都跟着你丢人!”玉瑕指着他鼻子,一通训斥。


    手术室在走廊里端,远处不时有人张望,刘憬啼笑皆非,苦脸承受着。虽然他也清楚,玉瑕的话多半是给那四个家属听的。


    玉瑕左右看了看,声音略收:“给我记住,下回再遇到这种事,直接报案,然后该干嘛干嘛去,哪怕人脑袋让狗脑袋叼跑了,也别再伸一手,明白吗?”


    “明白。”刘憬做出一付受教的样子,虔诚地道,“下回我连报案都不报,直接走人,就当没看见。只要不是我爹,爱谁爹谁爹,他躺他的大街,我过我的马路。”


    玉瑕忍着笑,回头瞥了瞥,抱臂坐到刘憬身旁。


    两人半真半假,指桑骂槐,把四人批了个狗血淋头。四个家伙脸色极为难看,尤其是老大,满面羞惭,头都抬不起了;老二也闭上了眼睛,很为难的样子;只有两个媳妇,仍掩不住眼中的恨意,对她们而言,谁撞了老公公并不重要,关键是医药费总得有人负责,要不两家还得打架。


    走廊恢复宁静,不时有人在远处穿梭。玉瑕翘着二郎腿,眼神满不在乎,又象带着几分挑畔,不时斜眼瞥瞥刘憬,或是在对面四人脸上晃一圈;刘憬心情复杂,既感激,又惭愧,还有些沮丧。玉瑕不计前嫌,如此强势地维护他,以后若再躲着,自己心里也说过不去了;四个家属垂头丧气,冷着脸一言不发;只有董乐和田豫没完没了咬耳朵,不用说,肯定是董乐透露了玉瑕和刘憬之间的隐密关系。


    两小时后,手术室门终于开了,病床推了出来。众人一拥而上,两个儿子急问道:“医生,手术怎么样?我爸没事吧?”


    “还好,已经缝合了,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,幸亏送的及时,否则老爷子这么大岁数,没了脾,身体会受不住的。”医生脸色疲惫,但仍抑制不住手术成功的兴奋。


    两兄弟松了口气,均感欣慰,老二暗盯了盯刘憬。老人只是半身麻醉,头脑尚清楚,见了刘憬,眼中绽出光亮,但见俩媳妇在旁,又无力地闭上。俩媳妇眼光对视,一闪而过。


    两兄弟推床,众人簇拥而行。病房门前,大媳妇突然伸手一拦,对玉瑕等道:“你们不能进去!得等我们确认我爸没事了,你们才能问话!”


    两兄弟回了下头,面无表情地推床进房了。


    玉瑕柳眉一扬:“少跟我来这套!你们那点弯弯肠子,我清楚得很。不是我不能进去,在我问话之前,你们谁都不能进去!”


    “凭什么?警察了不起呀!”二媳妇冲了上来。


    “你们干什么?”医生突然转了过来,“病人需要休息,你们还想不想他康复了!”


    俩媳妇似有了倚仗,气势汹汹地瞪着玉瑕。医生缓了缓语气,又道:“警察同志,我是患者的主治医生,患者刚刚手术,身体还很虚弱,你们暂时不能打扰他。”


    “我管你主治副治?”玉瑕眼一斜,不耐烦道,“少管闲事,该干嘛干嘛去!”


    玉瑕气势逼人,说话毫不留余地,医生就没见过这样警察,愣了愣,识趣地退开了。


    俩媳妇看了看,大媳妇破口冲上:“大夫都说了不能进去!你们干嘛呀?”


    “闭嘴!”玉瑕厉喝道,“再吵告你妨碍公务!”


    “公务怎么了?公务就可以不尊重人权!”二媳妇冲了过来,恶狠狠地连推带搡。


    “你们……你们要干什么?”玉瑕没料及,一时有些乱,边挣边退,董乐和田豫也上去帮忙。局面有些失控,病房里,走廊外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有门前,不少人聚了过来。


    两兄弟安顿好父亲,连忙出来劝阻,刘憬也上去拉住:“玉瑕,算了,大不了我……”


    “都给我住手!”玉瑕定住心神,大喝一声拦在门前,“你们胆肥呀!敢袭警?田豫,给110打电话,把他们全都给我带走!”


    “是,队长。”田豫还没转正,做派中规中矩。


    见田豫掏出手机,真要打电话了,俩媳妇都老实了,大儿子忙道:“等等!警察同志,我们不是要妨碍你们,可我父亲刚做完手术,你们现在就要调查,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?”


    “不近人情?这话你应该问自己老婆!”玉瑕玉面凛凛,义正辞严,“我明白告诉你,我怀疑她们要威逼受害者,意图讹诈当事人,阻止这种事情,是我职责所在。我问话之前,管你是谁,任何人不准进去!”


    四人互相望了望,还是大儿子道:“那好吧,麻烦您快一点儿。”


    “窝囊废!就没见过你这样老爷们!”大媳妇气极,恶毒地骂着丈夫,丧气地坐到旁边。


    大儿子满脸的难看,向兄弟望去,二儿子无声地劝住了妻子。


    玉瑕没惜得理会,扬声道:“田豫,你跟我进去;董乐,你在门口守着,我没出来之前,谁敢擅自往里闯,立刻打电话报警。”


    “明白。”董乐点了下头,似怨似怒地瞪了瞪刘憬。


    玉瑕又用眼光威胁了一圈,才摆了下手,带着田豫进去了。


    旁人见没热闹可瞧,都散去了,走廊恢复了平静。两个儿子均有些汗颜,面无表情地闷坐;俩媳妇目光怨毒,气苦不已,嘴里嘟嘟囔囔,不知骂些什么;董乐站在门前,冷着眼,盯盯瞧着刘憬,眼神颇不友善;刘憬被她盯的极不舒服,索性带着坏笑和她对视。


    十几分钟后,门开了,田豫闪了下头:“大家都进来吧。”


    四人无精打采地进入,刘憬跟在后面。


    众人进房,玉瑕坐在床边,拿着个本夹子,指着刘憬道:“大爷,是他吗?”


    老人点着头,眼中热泪盈眶,颤着嘴唇道:“恩人、恩人,恩人哪!”


    刘憬百感交集,上前握住老人的手,差点儿没感动得跪下去:“大爷,我不是您的恩人,您是我的恩人才对!”在玉瑕强势威压之下,事情完美解决了,五千块钱也顺利拿回,刘憬感慨良多。暴力机关就是暴力机关,铁腕政策永远具有无可比拟的效用。


    与老人依依惜别,表达了对老人良好祝愿,刘憬随玉瑕三人一同离开了。临行前,两兄弟真诚地表示了感谢和歉意,二媳妇表情淡然,似旁观者,只有大媳妇怨毒依旧,因为五千块是大儿子出的。


    出医院时已近傍晚,天气依旧清朗,西斜的阳光照得这个世界很美好。刘憬想请三人吃顿饭,不料玉瑕本夹子一交,干脆地道:“没事了,你们两个回去吧。”


    他忙道:“玉瑕,急什么,时间不早了,董乐和田豫帮了那么大忙,一起吃个饭再走吧?”


    玉瑕美目一瞪:“吃什么饭!我陪你还不够吗?”


    刘憬有些尴尬,干笑了两声。两个少女嘻嘻调侃几句,跨上摩托车,风似的走了。


    年轻女警们消失在夕阳中,刘憬收回目光,望向身边人,想说些感激的话。玉瑕突然抓着他衣襟,向一旁揪去。


    “哎,玉瑕,你揪我衣服干嘛?”


    “闭嘴!”



    第三十九章 不再躲你

    玉瑕把他揪到一颗大树下,狠狠地把他按在树身上,瞪视着道:“我问你,你不是躲着我吗?干嘛打电话找我,你那么男人,那么有本事,怎么不自己解决?”


    刘憬苦笑道:“交警队的,我就认识你一个,还是领导,我不找你找谁呀?”


    “这个时候不嫌弃我了,平常干嘛去了?可别忘了,你是处男,我是寡妇,我根本就配不上你,连做朋友都没资格!”玉瑕说完,似感到几许委屈,轻轻咬着嘴唇。


    “谁嫌弃你了!”刘憬一阵头疼,格开她双臂,“我不是早跟你说过,你想到哪儿去了?”


    玉瑕娇躯一倾,靠到他身上,仰面望着:“那我问你,以后还躲着我吗?”


    “不躲了。”刘憬很干脆地答。或许刚刚的一切不算什么,但玉瑕对他的袒护,所表现出的勇气和气势,却不能不让他动容。若再躲,就不是鄙视的问题,他会唾骂自己。


    玉瑕望着他,长长的睫毛忽地扑闪起来,眼中有晶莹闪烁,额头一低,抵在他肩头。刘憬虽无奈,但亦不忍,轻轻扶住她双肩。


    晚风轻荡,树影婆娑,树枝在两人头顶柔柔招摇,发着沙沙的响声,玉瑕闭阖双眸,体味着在风中依偎的感觉。


    玉瑕抬起头,一双美目清澈无比:“刘憬,说真的,就算我求你,以后别再躲着我了。我们两人的状况我心里有数,不会为难你,适当的时候,让我有个依靠就行。”


    刘憬眉头大皱,动了动嘴唇,终究没说出口。


    玉瑕又道: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可你想想,那五个月,真可以轻易被替代吗?”


    刘憬叹了一声:“拜托,我才刚刚走出校门,你不觉得你给我的压力太大吗?”


    “那又怎么样?我是女人嘛!”玉瑕的表情很认真,那些小委屈象个孩子。


    刘憬暗叹,他很想说,你是女人没错,但我不能算是你男人,可依旧没能说出口。似明白他心中所想,玉瑕问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?”


    “还好。”刘憬终于吐出两个字。


    玉瑕笑了,很调皮:“我就是自私的女人,我知道,比如对多多,我知道该做什么,也能尽到母亲的责任,但我不骗你,在我心里,她从来没强过我老公,甚至现在的你。”


    “至于吗?”刘憬觉得直晕。


    “怎么不至于!”玉瑕推开他,向摩托车走去,“我告诉你刘憬,遇到我秦玉瑕,你不知修了多少辈子,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!”


    “我怎没觉得?”刘憬跟在后面,心里很是不平。


    “你没觉得是因为你傻!”玉瑕美眸闪闪,呶着嘴说,“你说你算什么呀?我好歹是骑警队长,打我主意的人多着呢,就你什么不是,我巴巴跑来护着你不说,还得低三下四贴着你,我自己都觉得犯贱。”


    被轻视了,刘憬这个别扭,但事实就是那么残酷,总要勇于面对。


    “我说错了!”玉瑕突然转过身,水眸含笑,长发在夕阳里甩得好美,“刘憬,我说错了,你是我的男人,这个城市最珍贵的。”


    “不提这个行吗?”刘憬很冷静,也很自豪。这女人的魅力,绝对能击倒大多数男人,他却依然站在地球上,站在她面前。


    “活该!”玉瑕嗔了他一眼,拧身跨上摩托,“谁让你强暴我,认倒霉吧。”


    刘憬无语。玉瑕往前蹿了蹿,歪了下头:“别装熊了,赶紧上车!”


    “什么!你有没有搞错,让我坐这个?”刘憬哭笑不得。警用摩托都是单人的,虽然玉瑕已经尽量靠前,可那丰满的大屁股仍占了大半座位,只剩下一小块。


    “让你上车就上车,哪那么多废话!”玉瑕板起晕红的脸。


    刘憬无奈,两手扶着她的蛮腰,紧贴着她的肥臀,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。他有些担心,骑车肯定要扭来扭去,两人贴得这么紧,如果意外被扭硬,顶人屁股上,可就糗大了!


    玉瑕回头,暧昧地眨了眨眼:“哎,我开车挺快的,你可得抱紧我喔!”


    刘憬没好气道:“这还用你提醒?就您这车,我想不抱也得有机会呀!”


    “知道就好!”玉瑕得意一笑,脸上漾满幸福,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冲上公路。


    刘憬很实在,不仅抱了,而且抱得相当紧,前胸死死地贴着玉瑕后背,连头都放她肩上了,两人耳鬓厮磨。


    “你要勒死我呀!抱这么紧?”玉瑕既好气,又好笑,“你要真想抱,大不了回去我让你抱个够,至于在大街上吃豆腐吗?”


    “你当我想?我是没办法!”刘憬同样好气又好笑,“地方本来就小,你还没戴头盔,头发……撩得我直难受!”


    “哈哈!小男人!”玉瑕左手松开车把,重重拱了他一下。


    “哎,注意安全!”刘憬忙提醒一句。


    玉瑕笑而不语,心内的柔情蜜意,象刚恋爱时一样。


    “玉瑕,你要带我去哪儿?”刘憬贴在她耳边问。


    “去接多多,然后找个地方去吃饭。”


    “哦。”刘憬没多说,玉瑕的体香很让人陶醉,他努力地吸了两口。


    玉瑕似想到什么,转了转眼珠,忽然回了下头:“刘憬,你不跟我住挺近吗?我们买好东西上你家吃吧,顺便认认门。”


    刘憬怔道:“认门急什么?以后再说吧,在外边吃多方便,干嘛去我家?”


    “去你家有什么不好?”玉瑕美眸一瞥,语带羞嗔,“可以把你灌醉,让你再强暴一次!”


    刘憬又没词了,只得道:“那好吧,先去肇事现场,我电动车在那呢。”


    “你还有电动车?”


    刘憬道:“不是我的,别人的,暂时放我那。”


    “那你不早说!”


    玉瑕猛一转弯,摩托车倾斜四十五度,向右侧拐去。这速度,这角度,刘憬吓坏了,死死抱住她性感的小腰。这弹性,这诱惑,玉瑕的身体,真是啥说没有。


    摩托车在风里疾驰,路边是下班的人群,两人依偎得紧紧。


    现场到了,路边空空荡荡,只有风贯来贯去,电动车居然丢了!妈的,好人没有好报,这话真是一点不假,刘憬鼻子差点儿没气歪!


    “呵呵,算了,一台电动车,丢就丢了吧,改天我给你弄台赃车。”玉瑕跨在摩托上,好喜欢,好温柔地望着他。


    刘憬摇了摇头,重新坐回:“玉瑕,你能不能给我弄两台?”


    “你要两台干嘛?”玉瑕正要起动车子,不解地歪过头。


    “嗯。”刘憬厚颜无耻地道,“还人家一台,再送小老虎一台。”


    玉瑕倒抽口凉气,脸子一板:“你想得美,一台也没了!”


    话音未落,摩托车轰地蹿出。刘憬一个后仰,差点儿没整个翻出去。他忙贴上搂紧:“玉瑕,说真的,反正也是弄,给弄两台吧,你小事一桩,帮个忙?”


    “想让我帮你,行啊!”玉瑕回了下头,美美笑道,“今晚你把该用的都让我用了,别说两台,八台我也给你弄!”


    刘憬翻了个白眼:“那还是一台吧。”


    玉瑕瞥了瞥,委屈地呶起嘴:“看你那样!不就两台电动车吗?包在我身上!”


    玉瑕半假半真,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怀,刘憬望着她的侧面,心底柔柔感动:“玉瑕,前段时间对不住了,我说了不再躲你,一定算数。”


    玉瑕眼一酸,咬了咬嘴唇:“那多多呢?”刘憬笑道,“多多更不用说了,我肯定带她上公园,嗯,到时候你在家好好休息吧。”


    “你说什么!”玉瑕气了,“刘憬,你好意思?”


    “有什么不好意思?”刘憬故做正色,“我说带多多上公园,又没说带你上公园!你不会连多多醋也吃吧?”


    玉瑕窘着脸,咬牙切齿:“电动车没了!”


    第四十章 八分五十秒

    人民警察本是神圣的,尽管现在不怎么神圣,可身着制服,开着摩托,在大街上公然打情骂俏,就与神圣丝毫挨不上边了。不过玉瑕不在乎,骑着摩托车,在速度中体会自我,本就是她的追求,何况身后还有喜欢的男人。


    她脸上羞赧的笑意,向路人展示着她的骄傲和美丽。


    拥着玉瑕性感的身体,高速穿过大街小巷,刘憬心里通通激荡。此前,他对玉瑕只是一种本能的责任,充满无奈,现在,他真觉得有些喜欢这个大六岁、又有孩子的小寡妇了。


    和小老虎不同,喜欢小老虎是一种被填得满满的感觉,是发自内心的喜欢,是长久驰骋的理想终于实现的抱负,是一种男人固有的成就感,仿佛大丈夫不负生平。而对玉瑕,他认为是一种吸引,从性格、做派,到样貌、身材,他相信就是一种吸引。


    摩托车在风中疾行,两人贴身相拥,夕阳映着他们的欢颜,身旁是路人侧目的眼睛。


    家乐福超市到了,玉瑕下去买了些吃的东西,车子重新上路,二人去接多多。


    幼儿园门外,车还没停稳,刘憬就跳了下来。他暗自庆幸,被玉瑕性感的大屁股扭了一路,幸好没被扭硬。“玉瑕,你进去吧,我等着。”


    说着话,刘憬把外套脱了,搭在手边。衣服上沾着血,他怕把孩子吓着。


    刘憬里面只有一件白衬衫,在夕阳下显得神采奕奕,温文俊朗。玉瑕望着他,从眼中到心底,都是柔柔的情绪,不是为他年轻的外表,是为他细心的体贴和温柔。


    “我马上出来。”玉瑕微笑点头,下车进去了,长发随着身姿挥洒。


    傍晚的风很和煦,刘憬看着她的背影,也暗暗激赏她的美丽。玉瑕魅力四射,小老虎青春撩人,两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,但依正常眼光,玉瑕还是要美上几分的,身材就更不用说了。可惜世人眼光多有不同,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,至少刘憬是这样。


    想到小老虎,刘憬略感低落,他本想趁热打铁,今晚继续约会,现在看来要泡汤了。他终于对自己学雷锋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。


    时间不大,两母女出现在门前。玉瑕把女儿放到地上,指着他道:“多多,看谁来了?”


    “爸爸。”多多双目骤亮,轻唤了一声,拘谨地望着他,随即鼓足勇气奔了上来。刘憬快步迎上前,将孩子抱起,笑问道:“多多,这几天乖不乖,有没有再生病?”


    “没。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上公园呀?”多多跟新爸爸还不熟,眼光怯生生的,但仍掩不住那份童真的希翼。


    多多都快成祥林嫂了,刘憬笑了笑,拍着她小脸蛋道:“过几天就去。多多,你要是在幼儿园表现好,嗯,爸爸就带你去好几次!”


    “我天天都表现好,老师天天都表扬我。”多多睁大眼睛,很认真地说。


    “行,那咱过几天就去。”刘憬不自觉地看向玉瑕。


    “看什么看?赶紧走吧。”玉瑕嗔了他一眼,跨上摩托车。


    三人一车,样子实在很好笑。多多被放在前面的油箱上,刘憬仍坐在后面,两手绕过玉瑕搂着多多,相当于搂着两个女人,而且比之前贴得更紧。幸亏玉瑕是交警,要是普通人,得被罚死,连车带证都得没收。


    摩托车出发了,玉瑕螓首微垂,羞涩而幸福,和女儿一起被拥抱,她喜欢这种感觉;小孩子好奇心强,多多兴奋不已,一路上东瞅西看,叭叭不停地提问题。和爸爸妈妈在一起,她记着这种感觉。


    几分钟后,刘憬引着玉瑕母女,进入自己家门。


    “随便坐吧。”刘憬放下手里的菜,客气地把两人让进。玉瑕放下孩子,四处打量着:“你这房子这么新,什么时候买的?”


    “我毕业到这儿就买了,我妈买的。”刘憬自行坐下了。


    “哦。”玉瑕心不在焉,只顾专注于房子,把两间卧室、厨房、卫生间,包括阳台,都看了个遍。多多也睁着新奇的大眼睛,跟在妈妈屁股后头转来转去。


    “房子不错,装修也挺有特点,我喜欢。”玉瑕看完了,抱着多多坐在沙发上。刘憬看了看她,狐疑地点着头:“还行吧。”


    玉瑕浅浅地笑着,低头问女儿道:“多多,爸爸家好不好?”


    “好。”


    “你想不想在爸爸家住?”


    “想。”多多大声说,又望着妈妈问,“妈妈,那你呢?”


    “嗯,妈妈当然和你一起住。”玉瑕歪着头,笑得比孩子还美。


    “玉瑕,你开什么玩笑?”刘憬大惊。玉瑕莫名其妙地要来他家,进门就看房子,还说喜欢,他虽奇怪,但打死他也想不到会提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建议。


    玉瑕把孩子放在身旁,认真道:“我没开玩笑。现在大面积动迁,我一时半会儿又买不到合适的,就算买了还得装修,动迁办又天天催我们搬家;租吧,还要先交半年的房租,也犯不上。我看你这房子挺好的,借我一间算了,我也住不了几天。”


    “你可得了吧!”刘憬斜着身子,忿忿然道,“你堂堂一个中队长,还是女子骑警队的,搞个房子还算事儿?骗谁呀!”


    “中队长怎么了?又不是房地产公司老总。”玉瑕拢了拢鬓角,挪了挪屁股道,“刘憬,你别老是紧张,我又不想跟你怎么样,就当朋友之间帮帮忙不就得了。”


    “你说的好听!”刘憬挥着手,毫不客气地道,“下午刚帮我点儿忙,就跑来要工钱,还是这种要求,你也太过分了吧!”


    妈妈和新爸爸吵了起来,多多有些怕,呆呆地望着。


    玉瑕拿起旁边的摇控器打开电视,找到少儿频道。多多被动画片吸引,不再关注两人。


    玉瑕表情有些痴怨,望着他道:“刘憬,你好歹是我男人,多多又叫你声爸爸,借我个房间住几天,有什么过分的?”


    刘憬这个头疼,紧皱着眉道:“玉瑕,别的都好说,可这事真不行。我不瞒你,我现在和小老虎已经基本确定了,你突然住进来,这叫什么事?要是她知道了,还不得翻天!你总得为我考虑考虑吧?”


    玉瑕拢了下鬓角,委屈地道:“有什么可翻天的?你上过大学,有多少大学生有男女朋友还跟人合租,我的情况在这摆着,你跟她说清楚不就得了!再说我又住不了几天,顶多也就两个月?”


    “那也不行!”刘憬酸着脸,没好气地说:“我们情况不一样,还有个避嫌的问题呢。”


    玉瑕心内一通翻搅,脸色瞬间黯了下来:“那算了,就当我没说。”刘憬意识到有些失言了,缓了缓语气:“玉瑕,你别多心,我没别的意思。”


    “如果你脑子里没这么想,能这么说吗?”玉瑕幽幽地说,带着淡淡的凄苦。


    “我想什么了?根本就是你自己在想。”玉瑕动不动这个态度,刘憬也有些来气,“我说避嫌是正常的男女避嫌,跟你什么身份有关系吗?你动脑子想想,我是有女朋友的人,不说你,随便换个女人,跑来跟我借房子,这在外人看来,都跟同居差不多了,我可能答应吗?那我跟狗屎有什么区别!”


    玉瑕没说话,低眉垂眼,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。


    刘憬喘了口气,又说道:“玉瑕,不是我说你,你太在乎了,大家活着都不容易,没人在乎你寡妇不寡妇,就象你自己说的,你是寡妇,这不是你的错,可你不能什么事都往这上联系,这不给自己找别扭吗?”


    玉瑕眼睛红红,睫毛激烈地扑闪:“你说的好听,可你是旁观者吗?跟其他人一样吗?我可能不在乎吗?你早晚要跟别人结婚成家,做别人的丈夫,有自己的孩子,我借你房子,不就是想你多陪我几天,我能多看你几眼,我要的很多吗?”


    刘憬不吭声了,不知说什么好。从不明不白的酒后强暴,那一夜的风情,到如今这份错落的情缘,他理解归理解,但总是看不清楚,也想不明白。


    两人静坐,空气在周围恍惚地流动,好多含糊的东西来回缠绕,只有多多兴致勃勃地看电视。小孩子真好,什么也不用懂,只有高兴和不高兴两种心情。


    玉瑕情绪稍缓,轻叹一声站起身:“那就这样吧,我走了。”


    “东西都买好了,吃完再走吧?”刘憬望着她问。


    “不吃了,以后都不烦你了。”玉瑕瘪着嘴,象个不高兴的孩子。


    多多正看得来劲,就被妈妈抱了起来,小脸茫茫然的:“妈妈,不在爸爸家住吗?”


    “爸爸不让住,咱回家。”玉瑕抱着孩子,闷头向门口走去。多多趴在妈妈肩头,巴巴望着:“爸爸再见!”


    刘憬情绪低落而闷重,心里的滋味没法提。他知道玉瑕在半假半真地跟他赌气,或者干脆说是在逼他,要么老死不相来往;要么你让我住进来。他终于知道被人逼迫的滋味了,肯定比他逼小老虎难过得多,因为感情不相似。


    玉瑕到门边,拉着脸给孩子穿鞋;刘憬闭着眼,一动不动地坐着。屋里的空气似凝住了,没有任何一丝带着人气的声音,只有多多惊惶的大眼睛来回张望。


    开门的声音传来,刘憬依然端坐,冷静得象一尊石像;玉瑕也没回头,牵着孩子,不声不响地往外走。多多恋恋不舍,挣扎着回了下身:“爸爸,别忘了带我上公园?”


    玉瑕咬着下唇,身形稍挫;刘憬跳了跳眉,面沉如水。


    玉瑕面无表情,站了有三秒钟,终于叹了口气,将门一摔,抱着孩子头也不回。


    “咣!”重重的关门声震得刘憬全身巨荡,心脏似被大锤狠命一击,几乎直不起腰。


    刘憬很平静,但内心深处却在痛苦挣扎。从玉瑕说要走,到真正离开,短短两分钟不到,他象在地狱的炼火里滚了几个来回,一颗心被反复煎熬、烹炒,多多那声爸爸,几乎把他的心用火钳穿透。


    他不是个残忍的人,从来不是,也不善于拒绝,是真的很无奈,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,这道理他很久以前就懂。玉瑕的要求太失礼,也太荒谬,他没的选择。他相信,世上任何一个正直而原则的男人,都会象他一样拒绝。


    玉瑕走了,应该是彻底断绝,这不是个很差的结果,刘憬却丝毫没觉得轻松。他静静独坐,空气和时间在他身边流淌,房间象坟墓一样。


    不知过了多久,刘憬叹息着走到阳台,或许他觉得玉瑕已经走远了,或者他想看看远处的天空,总之说不清为什么,反正是去了。很多年以后,他曾重新再想,仍然没有找到答案,也不知该不该后悔。


    “爸爸!”玉瑕抱孩子站在楼下,多多大叫着挥着小手。


    他站在窗边,清楚地望着这对母女。或许玉瑕根本就没走,一直在等他出现。


    玉瑕笑了,拢着鬓发,性感的嘴唇弯弯的,美眸中释放着绚烂的光彩。这是刘憬见过最美的笑颜,所以他也笑了,只是不好解释。然后他看见玉瑕掏出手机,他怀里的电话响了。


    刘憬掏出贴在耳边,里面传来玉瑕的声音:“刘憬,你好狠心!整整八分五十秒,太长了!数时间好累,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。”


    他没说话,眼睛看着,等她继续。


    玉瑕仰面望着他,用很轻但很清澈的声音说:“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,所以我告诉自己再等十分钟,最后十分钟,等你出现,给自己后半生一个机会。”


    玉瑕坚决的表情很美,长发在她头后挥洒。刘憬淡淡地笑着,手扶着阳台玻璃:“你这人有毛病,哪能用十分钟决定几十年的命运?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。”


    “我愿意。”玉瑕笑望着他,好开心,也好羞嗔。


    刘憬咳了声,让自己清醒了一下:“玉瑕,其实……我到阳台来,是为了收昨天洗的衣服,嗯,就是这个。”他顺手揪了双袜子。


    玉瑕吃吃吃笑了,随即脸一板:“你少来!痛快把门给我打开,我要回家了!”


    多多显然不明白这个回家的含义,大眼睛奇怪地望来望去。


    刘憬拿着那双袜子,在手里缠来缠去:“那个……你说准了,就两个月?”


    “对,两个月,我说话算数。”玉瑕咯咯笑,好得意的顽皮。


    刘憬打开房门,又默默坐回原来的位置,就是玉瑕走前他坐的位置。


    一个正直有原则的男人会不会做这种事,他不敢说,但知道不容再拒绝,也无法拒绝。玉瑕的八分五十秒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,感动也好,幸福也好,总之是不能。


    很快,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,然后咣一声,房门比离开的那下摔得还响。玉瑕进来了,叭叭两下甩掉鞋子,抱着多多,笑嘻嘻地转了回来,还挺气势汹汹。


    “你说你,早答应不就得了,非得整这么一出,多多还以为爸爸不要她了呢!是不,多多?”玉瑕脸大不害臊,还故做认真地问孩子。


    多多没说话,睁着大眼睛望着新爸爸。去而复返,小家伙同样兴奋。


    玉瑕得了便宜还卖乖,刘憬一言不发,那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不明不白把人强暴,没有任何体会,还被跟到家里来。有句话怎么说,强奸不成反被操,他毫不怀疑自己是人类史上最蹩脚的强暴者。


    “行了,别郁闷了,好好带孩子,我要做饭了!”玉瑕立在他面前,把多多向他一递。


    刘憬抬了下眼,木木地把孩子接过。玉瑕轻咬着嘴唇,冷冷看着他,脸上是尚未褪尽的幸福和隐藏在幸福后的一丝委屈。


    “你不要去做饭吗,看着我干嘛?”刘憬被看得不自然,忍不住说。


    玉瑕弯下身,把脸凑到他面前:“你给我听好了,以后你要是再敢这么对我们母女俩,我就一辈子缠着你,管他大老虎小老虎,全都给我靠边站!”


    刘憬没说话,表情也没变化。他想到了小老虎常对他说的那几句话:谁给你的权力、谁允许你的、你哪来的胆子,他终于体会了这几句话的无力。


    “哼!”见他没吭声,玉瑕显得很得意,将买的菜拎起,撸胳膊挽袖子扭进了厨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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